陕西志丹：脚尖上的信天游，血脉中的足球梦

首席记者陈永志丹报道从西安出发不久，火车便钻进了一个又一个隧道，近2个小时后，火车抵达延安。再从延安出发，顺着山沟里的高速一路向西，便来到了志丹县。想象中的黄土高坡并未出现，山地或丘陵都覆盖着灌木为主的植被。“这是二十多年治理的结果。”志丹人说。

志丹县城位于山沟沟里，南端的志丹客运站到北端武沟社区的志丹县足球青训中心长约10公里，而宽度是几百米到1公里不等，洛河水系的支流周河，便在这条山沟沟里穿过了志丹县城。

志丹县足球青训中心总投资7744万元，拥有三块标准足球场，以及一座可容纳600人住宿的公寓楼及其他保障设施，目前，足球场地地基已经铺平，公寓楼已经封顶，整个志丹足球青训中心计划于2026年6月投入使用。这座拥有高标准场地和食宿条件的青训中心，必然会让志丹足球的发展进入一个全新阶段。

站在这条山沟沟里回顾历史，这个如今人口只有15.1万，GDP约200亿的黄土高坡小县城，足球渊源可追溯到56年前，系统开展足球运动22年，可以说是情怀驱动深耕细作。站在志丹足球青训中心的土地上畅想未来，志丹足球其实又不止足球的发展体系和硬件设施的提升，而是之于足球的热爱已经融入了志丹人的血脉之中，无法割裂。

张小建，曾任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中国侨联副主席。

56年前的1969年2月，20岁的张小建在“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的号召下来到志丹县，在这里，他一直工作到了1978年。2016年，电影《脚尖上的信天游》主角苏建便以他为原型。

▲知青张小建在志丹

那时候，山沟沟里的志丹人是不知道足球的，便如孩子们坐在坡上看着苏建他们踢球，看着他们吃猪肉罐头，可让他们吃的时候，孩子们一下子又跑光了——不是不想踢，不是不想吃，只是内敛的他们不知道怎么做。后来，孩子们“偷”走了足球，也“偷”到了志丹足球50多年的传承。

“希望你早日把足球梦想，播撒在祖国最红色的地方。”这是电影中远方的来信。

▲《脚尖上的信天游》剧照

1972年，张小建组建了志丹史上第一支少年足球队，自己担任教练，成为志丹足球的主要播种者。1978年，张小建回到北京。知青走了，但足球留了下来，1981年，张小建的亲传弟子杨再民组建了市镇小学女子足球队，担任志丹女足教练二十余年。

当时，和张小建一起来到陕西的还有张路，他在延安市李渠插队，在这里，他入选了陕西队，后来回京入选了北京队，他对志丹足协的建设和志丹校园足球发展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张路指导回到志丹解说“红星杯”志丹县足球联赛

知青们离开志丹一年后，丁常保才出生，他的老家是山东单县，父亲来志丹工作，他在这里出生并在这里成长，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他想过当记者，但最终回到了家乡。

2003年3月29日，24岁的丁常保等人成立了志丹县足协，那一天，成为“志丹足球日”，22年后，作为志丹县足协主席的丁常保仍在为志丹足球奔波。

▲丁常保在志丹足协荣誉室

2003年，丁常保的文章在文学期刊上获奖，但他却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足球这条路，获得了延安市道德模范、陕西好人敬业奉献模范、全国校园足球感动人物奖、陕西最美体育人奖等荣誉。当然，他也没有放弃最初的梦想，如今，他是陕西作协会员，出版过《独行者》小说集和长篇科幻小说《不老城》等作品，同时创建了志丹足协的刊物《理想国》，这是一个很容易找到共鸣的名字：他希望在这块曾经缺乏足球基因的贫瘠土地上，建立一个足球的理想国。今年，志丹足协还编纂了一个小册子《如果没有足球——志丹足球群英谱》，追忆和记录为志丹足球做出贡献的人。

此后多年，志丹足球一步一步发展了起来：2007年，志丹开始发展校园足球；2008年，志丹校园足球联赛举办；2010年，志丹成为全国第一个青少年校园足球试点县；2011年，志丹率先启动幼儿足球；2014年，17名志丹足球少年在德国接受了习近平总书记的接见；2015年，志丹县青少年校园足球管理办公室成立。

▲《如果没有足球——志丹足球群英谱》

在申报西部青训试点的时候，陕西省和延安市曾有过探讨——是延安市申报还是志丹县申报，最终决定由志丹县申报，志丹成为8个西部青训试点中唯一的县级试点。

2023年，志丹县政府和陕西省足协举行冠名签约仪式，陕西女足以“陕西志丹女足”的名字征战女超，这是首个由县级政府冠名的女超球队。2025赛季，她们以第14名的成绩成功保级。

▲陕西志丹女足

如今的志丹，有21所学校获批国家足球特色学校，3所幼儿园获批国家足球特色幼儿园，校园足球联赛参赛队伍多达80多支，已经常态化开展校园足球周中周赛主客场联赛，经常参与训练的青少年达到了6000多人，足球普及率达到30%。成绩上，2014年以来，志丹获得市级以上冠军52个，尤其是2019年第二届青运会，志丹县获得了室内五人制足球社会俱乐部U12到13岁组别银牌；陕甘宁老区青少年足球联赛，他们拿到六连冠；此外，他们还获得了2022年陕西省十七运会女子甲组冠军。目前，志丹培养的多名球员入选女足国青队和五人制国家队等国字号球队，还有的进入志丹女足、赣州瑞狮、山西崇德荣海等职业俱乐部。

薛明镇，这名曾经的山里娃在乡镇摸爬滚打多年，今年6月出任志丹县教育体育局局长，在过去的半年中，他很大一部分工作都和足球相关，除了工期非常紧张的志丹足球青训中心外，他还把精力放在了志丹校园足球的通道建设层面。“初中毕业后，我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上中专，一个是上高中，我上了一个月的高中，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前往中专报到，为的是早日赚钱养家。志丹县的教育这些年有了很好的发展，但和东部地区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比如，我们这里考上知名高校的学生不多，足球对于孩子们非常重要，给了他们一条全新的上升通道。”薛明镇说。

【深耕幼儿足球】 来到志丹县第四幼儿园的时候，李宇豪正带着小朋友们踢“迷你对抗赛”，五六岁的小朋友踢球很容易扎堆，李宇豪不得不一次次把他们分开。在另一块场地上，更多的孩子玩着足球游戏。

“我是西安体院大三的学生，我们学校和志丹共建足球支教，我就来到了这里，此前，师哥们在这里带孩子们踢球，我走之后，也会有学弟们带他们继续踢。”李宇豪说。

除了“迷你对抗赛”和围观的小朋友，幼儿园还有各种各样的足球游戏，操场上的足球笼里有近百个足球，教室走廊有孩子们制作的足球手工品，幼儿园拥有5名专职足球启蒙老师，同时还有3名兼职教练。

“我们另外几所幼儿园的情况类似，早在2011年，我们就开始发展幼儿足球，希望为我们的校园足球体系奠定基础，幼儿足球最重要的是启蒙，要培养他们对于足球的热爱，我们更多通过一些游戏让他们熟悉足球，通过迷你对抗赛让他们寻找竞争的乐趣。”丁常保介绍说。

▲如火如荼的志丹幼儿足球

【打造主客场联赛】目前，志丹县打造了完善的校园足球联赛体系，以正在进行的2025/2026年度志丹县青少年校园足球联赛为例，拥有小学、初中和高中男女共10个组别，25所学校的84支代表队参赛。像市镇小学、红星小学，都是男女六支球队参加甲组、乙组、丙组比赛，部分乡镇小学则参加混合组比赛。其中，小学乙组和中学乙组比赛全面采取周中周赛主客场赛制，比如12月5日的比赛，红都小学主场对阵市镇小学、红军小学主场对阵红星小学、创新小学主场对阵保安小学。

为了促进全县足球发展，志丹县在青少年校园足球管理办公室的基础上更名了正科级的事业单位——志丹县足球发展中心，全面统领志丹县青少年足球的发展，丁常保担任主任。

▲2025/06年度志丹校园足球联赛

【主攻上升通道】在校园足球发展上，重点便是校园足球的体系建设和上升通道。除了班级联赛、足球课等活动外，像市镇小学常设男女6个年龄段梯队，对应一到二年级、三到四年级和五到六年级队伍。在体教融合层面，市镇小学规定，每输送一名足球特长生，班主任可获得500元奖励，以此促进校园足球运动发展。校长任志刚透露，市镇小学公用经费的6%都用于发展体育，这个比例是非常高的。

踢足球的同时也重视文化课学习，志丹高级中学历史组7个班级文化课评比，足球班总体成绩位居第六，而英语成绩更是高居第三。

▲丁常保在足球特长班上

【创新招生机制】在上升通道的重要环节即中考环节，志丹县创新足球招生机制，实施“体育+教育”协同把关的机制，以2025年度的特长生招录为例，首先由志丹县足球发展中心筛选出110名足球特长生推荐给两所初中，学校再参照文化课成绩进行录取；而高级中学则依据足球中心测试公布的专业课成绩+文化课成绩“双过线”进行录取；现在，30人入读志丹县龙岗实验中学，48人入读志丹县保安中学，48人入读志丹县高级中学。

同时，足球特长生还可以入读志丹县青少年足球运动学校，这是一所坐落在志丹职教中心的中职院校。目前，志丹县正在努力推动“3+4”贯通体系建设，以给足球少年们更好的发展。12月4日，延安市副市长张伟到志丹县协调足球发展工作，他带来了市编办的负责同志，由该同志全力推动贯通体系建设。

除了自身的贯通体系外，志丹县足球发展中心和志丹县足协积极联系国内其他城市，推荐志丹的足球少年到外地读书踢球。“我们不放弃每一个孩子。”丁常保说，几乎在每一个学校，他都可以叫出很多队员的名字，也熟悉孩他们踢球的情况。

▲志丹女足小将参加中朝少年女足友谊赛

【完善的梯队体系】尽管志丹县青训中心尚在建设中，但志丹梯队已经非常完善，拥有U8到U18完善建制，球员们分布在各个学校，以此确保校园足球联赛的水平，县梯队球员在下午或者周末集中训练，并积极组织队伍参加国内外赛事。目前，志丹县各级梯队分布在县城不同的场地进行训练，志丹县足球青训中心建成后，孩子们也将拥有属于自己的足球基地。

▲省足协国家三级裁判员培训班

【深挖优秀教练员】志丹县第四幼儿园拥有5名足球启蒙老师和3名兼职教练，红星小学拥有5名足球老师或教练，市镇小学拥有4名足球老师或教练，更重要的是，志丹市足协和志丹县足球发展中心聘请了专业的足球教练，除了保障志丹县梯队训练外，还前往全县各个中小学带队训练。志丹县同时还和西安体院合作，西安体院每年输送10个支教老师前往志丹教足球。

志丹县聘请了前国脚大王涛、前职业梯队教练于鹏等优秀教练员，通过高水平教练员全面提升志丹青少年足球发展。

“足球之于志丹就像阳光、空气和水一样。”志丹县委书记李永军在日前的常委会会议上表示，“我们的校园足球联赛被教育部评为中国最完备的校园足球联赛，我在很多地方工作过，但看到志丹校园足球联赛仍是非常感动。展望未来，志丹足球不能满足现状，仍旧要重新认识，重新定位，重新谋划，在校园足球发展、赛事体系完善、青训中心建设、足球文化培育、足球人才培养和引进等方面做实做透。我们所有的足球工作最终要落在孩子的身心健康上，落在出人才上，落在让老百姓高兴而没有后顾之忧上，落在赛事经济上，更要通过我们的持之以恒的努力让我们多年来培养的足球人才留在志丹、建设志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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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搞快点 图片 | 丁常保提供